雖然殷無霜反覆拒絕，但臨行時，李松清依舊和她一起。

“你不必如此。”

“我武道修為雖不及你，但在機關術上也算是小有成就。魔教總壇機關重重，有我伴你同行，也算是多一份保障。”仿佛知道殷無霜會拒絕，李松清不等她反駁便繼續開口：“更何況探查魔教動向事關重大，不僅僅與你們殷家有關，我也想出一份力。”

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，殷無霜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。便只能默認讓李松清跟上。

不提其他，若只論默契程度，李松清確實是最適合和殷無霜搭檔的人。兩人一路前行，都不需要進行口頭上的交流，只一個眼神便能明白對方的想法。

就如同此時，在魔教總壇入口處，明明暗暗的藏著三四波哨兵。殷無霜和李松清對視一眼，兩人一東一西分頭行動。在抵達藏匿點後，殷無霜不過靜候了小半盞茶的時間，便見巡邏的守衛往西邊走去。此刻入口處出現了一個明顯的空檔。但殷無霜卻並未動身，仍在原地繼續等待。直到西邊傳出輕輕一聲脆響，她默數十息，掐好了時間一閃而過，正好躲入了暗中巡視之人的視野死角，順利的進到了魔教總壇。

不過此刻依舊不能放松。李松清在西邊弄出了些動靜，巡邏弟子查探後發現沒有異常，必定會重新回到東邊的入口再次查探。趁著他們回防的時候，殷無霜故技重施，順利的引開他們的註意力，便立馬動身往下一個適合藏匿的地點奔去。

兩人順利的匯合在後廚附近的一個藏匿點中。這個地方還是前世攻打魔教的時候發現的。那時中原武林在塞外寶藏中喪失了大量的精英弟子，同仇敵愾的共伐魔教。只是魔教勢大，高層戰力除了巧非義外，並無損傷，局面對中原武林十分不利。

戰事焦灼，為了盡可能多的保住弟子性命，李元娘大膽制定了斬首計劃。糾集了中原武林的頂尖高手一同潛入魔教，意圖直接斬殺所有魔教高層。

只是由於大宗師久不現世，大家都低估了大宗師的殺傷力。哪怕中原武林的宗師數量是魔教的三倍，卻依然被言無厲殺的潰不成軍，傷亡慘重。

彼時殷無霜已經隱隱有了要突破的預兆，但畢竟還不是真正的大宗師，依舊不敵言無厲。在其他宗師的拼死掩護之下，才成功的從言無厲手中逃脫。

那時她和李松清兩人誤打誤撞的來到此處。發現有魔教弟子擔心魔教被破，特意準備了後路。在後廚一個十分隱蔽的地方挖了個藏身通道，還在此處藏匿了大量的食水。殷無霜借用此處閉關了兩日，成功突破大宗師，出關擊殺言無厲，結束了戰局。

如今舊地重游，頗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。

收回思緒，兩人開始商討應當往何處查探。

“是直接前往四堂主所在的地方查探還是直接去言無厲閉關的地方？”

“還是先去四堂主所在的地方查探一番吧，你現在還未突破，不適合和言無厲對上。”

殷無霜想說前世在突破邊緣的自己鬥不過言無厲，但今生未必。考慮到李松清也是一番好意，終究還是沒有反駁，點點頭同意了他的建議。

如今魔教高層兩護法一死一歸隱，四堂主中的袁飛和狐白也已經命隕，只餘青龍和白虎兩位堂主。按照他們歸屬的位置來看，應當分別在南方和北方。

“青龍雖為堂主，但他和言無厲關系莫逆，從不離其左右，我們先往南邊的白虎堂查探。”

兩人商定好便立即出發。避過了幾波巡邏的守衛之後，順利的來到了白虎堂所在的地方。

“你有沒有覺得不對勁？”

望著外面如此森嚴的守衛，殷無霜問道。

李松清點點頭：“確實有些不對勁。我們路上碰見的守衛太少，此處的守衛又太多了。”

此處為魔教總壇，按照一般的規律來看，為了防止有人潛入，各處都應該有人嚴密防守才是。而白虎作為魔教四堂主之一，本身便是宗師境界，是魔教的頂尖戰力。他鎮守的地方，沒道理需要安排這麽多的普通守衛。

“事出反常必有妖，我們還是小心為上。”

殷無霜點點頭。兩人耐心的在外面等待了兩個時辰，一直到晚上這才趁著夜色偷偷潛入了府中。

“往哪裏走？”

殷無霜思索片刻：“不入虎穴焉得虎子，既然已經潛入進來，自然要往防衛最森嚴的地方去。我倒是要看看，這白虎到底藏著什麽秘密。”

兩人往防衛最森嚴的地方摸去，等到了目的地，發現此處竟然是白虎府的後院。正當他們思考要如何潛入時，卻聽見外面傳來一陣響動。

“大人，您回來了。”

兩人連忙隱匿了身形。只見一個身高八尺，雙目炯炯有神的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。他身披一件墨色的披風，腰間佩戴著一雙拳套，太陽穴微微凸起，顯然是外家功夫極深的樣子。這人殷無霜他們同樣也不陌生，正是前世交過手的魔教堂主白虎。

只見他一回來便解下披風交給隨侍的仆人，腳步不停的往守衛最森嚴的那間屋子而去。嘴上還吩咐道：“你們都退下，沒有我的吩咐，不準進來。”

隨著他一聲令下，院子裏的守衛全部都退了出去。殷無霜和李松清對視一眼，抓住這個機會，一閃而過，就這樣潛到屋子的房頂上。

小心翼翼的掀開瓦片，殷無霜往下看去。

只見白虎進屋之後，先將拳套解下放在桌子上，然後輕聲對這屏風後問道：“今日的藥用了嗎，感覺如何？”

屏風後並無回答，白虎眼中閃過一絲慌張，連忙走上前去掀開屏風，看到後面坐著的女人這才柔和了眉眼。從殷無霜的角度看去，正好看見屏風後坐著的人的樣子。

她眼睛一縮，那坐著的人她認識。

赫然是失蹤了的齊家之人，齊月兒！

為避免被白虎發現，殷無霜很快就壓下自己起伏的情緒，耐心觀察。

屋內的白虎見齊月兒還在房中，眉眼溫和的問道：“你在屋裏，剛剛怎麽不理我呢？”

齊月兒冷笑一聲：“理你，理你什麽？問問你什麽時候放我出去嗎？”

白虎神色一黯：“你真的這麽討厭我嗎？明明我們也有情真意切的時候，那時候我們在一起多快樂啊。”

“誰年輕時沒有個眼瞎的時候？”

“你是恨我不辭而別嗎？我沒有辦法，教主急召我們回聖山，我總不能置之不理吧？”

“你錯了，就你不辭而別這件事，我不僅不恨你，反而要感謝你。”齊月兒說著感激的話語，神色卻半點不見歡喜：“我當時便在猶豫，到底是愛情重要還是我的理想重要。要知道我們齊家那些老古董本來就不支持我做家主，若我還嫁給其他門派之人，恐怕更會反對。”

齊月兒轉身看向白虎，婉轉一笑：“說真的你當時識相離去，我心中確實是輕松大過於失望。只可惜家中的老頑固太多，終究還是敗給了我哥。”

聽見這般誅心之語，白虎嘴唇抖了抖，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：“你騙我，你是故意這麽說的對不對？”說著就自我肯定：“你是在報覆我，在恨我們聖教選中齊家作為新的根據地，恨教主殺了你哥哥。”

聽到這裏，殷無霜和李松清對視一眼，李元娘的猜測果然是對的。魔教確實已經轉移，若中原武林之人當真按照原計劃攻打魔教總壇，恐怕打到一半就會發現大本營沒了。

消息已經探查到了，只是是否要救齊月兒出去還有些疑義。畢竟多一個人就多一份風險，更何況看白虎對她那副緊張的樣子，一旦齊月兒逃脫，要不了半個時辰就會被白虎發現。

看了看低下還在爭論的兩人，殷無霜摸了摸松江劍，終究還是下定了決心。

她小心的潛下屋頂，往門口摸去。見她一動，李松清也知曉了她的打算。主動埋伏在院子的入口處，一旦裏面又任何響動，引來了魔教弟子查探。他在這裏也能第一時間結果了查探的人。

另一邊的殷無霜見沒有了後顧之憂，便大膽的往房中潛去。才繞過一個桌角，不小心觸動了一根透明絲線，桌面上的拳套突然滾動了起來。屋內的白虎聽見聲響，正準備回頭，卻見齊月兒突然捂心輕呀了一聲。白虎連忙扶住她。殷無霜乘此機會，一躍而上，利落的封住了白虎的穴道。

從殷無霜潛入，到觸動白虎暗中布下的機關，再到齊月兒吸引白虎的註意力，方便殷無霜捉拿住白虎。這一切的發生不過幾息的時間，兩個只見過兩次的人默契配合，就這樣兵不血刃的掙脫了困境。

此刻白虎也明白發生了什麽，因為穴道被封，無法發聲，只能用控訴的眼神看向齊月兒。

齊月兒皺眉：“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，我們齊家家破人亡，我才是那個受害者。”

不再理會白虎，齊月兒轉身看向殷無霜：“多謝你前來救我。”

殷無霜搖搖頭：“我來此是為了探查魔教動向，並不是特意前來救你的。”

齊月兒輕輕一笑：“不管原因是什麽，從結果來看，你確實幫了我，算我欠你一個人情。”

知曉齊月兒的性格，殷無霜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久久糾纏，轉而問道：“我們前來此處，是為了探聽魔教虛實。如今消息已經探聽清楚，要準備離去了。”說著就看向齊月兒，用下巴點了點白虎所在的位置。

“這個人怎麽辦？”

齊月兒眼中劃過一絲堅定：“殺了！”

殷無霜一楞，“殺了？”

“對，殺了。”齊月兒表情堅定：“江湖兒女快意恩仇，他們魔教殺我兄長，奪我齊家家業，還將我囚禁於此，難道不該殺嗎？”

殷無霜見狀，亦是灑脫一笑。

“對，該殺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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